白门柳1:夕阳芳草_第五章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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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2 (第3/8页)

子。

    “密、密之兄,请问此为何物?”一个士子结结巴巴地问。

    “哼,这叫金丝烟。闽人叫它淡rou果,北人又叫淡巴菰,又叫想不归。小吸可以驱温发散,多吸则会醉人,久服则肺焦,无药可救,吐黄水而死——怎么样?你要试一试?”他把银管朝那士子嘴边一送,吓得那人忙不迭地后退。

    “啊,此乃朝廷明令严禁之物,有吸之者,杀无赦哩!”有人惴惴不安地说。

    方以智冷笑一声:“若是朝廷不禁,人人均能吸之,那还有何兴味?这也如同闭门读禁书,惟其有此胆量,才算得上我辈中人!

    嗯,谁敢一试?“

    “好,我来试一试!”余怀显然被方以智的话激起了好胜心,首先站了出来。

    于是,他在方以智的帮助下,按照刚才的方法,吸了一口,立刻被呛得喉头又痛又痒,咳嗽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方以智摇头说:“谁让你不要命地狠吸!须是如我方才的样子,轻吸慢嘘,不惟安然无恙,且觉余味无穷哩!”

    由于余怀带了头,其余的人也不甘示弱,纷纷抢着要试。不大一会儿,室内便弄得烟雾弥漫,咳声不止。

    方以智忙了一阵,忽然回头看见冒襄一动不动地坐着,正在那里嘿嘿冷笑。

    “咦,辟疆,你也来一口如何?”方以智问。

    冒襄摇摇头:“一口我是不吸的,要吸,就来打个赌!”

    “哦?”“这东西,不是能吸得人醉么?现在我要同你比拼,一人一口轮流地吸,看谁先醉倒——你敢不敢?”

    “这个…”

    “你敢不敢?”冒襄站起来,挑战地叫。他兴奋地抓起装钱的荷包,又重重地摔到桌上。

    “哎,辟疆!”张明弼着急地问“你吸过这、这烟?”

    冒襄摇摇头:“没有!”

    “那、那可使不得!你没听密之说,此物简直就是毒药一类,不但能醉人,而且能致人于死呢!罢琶麇鏊担槐咂疵揭灾鞘寡凵?“不错,”方以智犹豫地说“此物并非善类,不赌也罢。”

    “啊,原来你怕醉,怕死!”冒襄逼视着对方,狠狠地挖苦说。突然,他仰头狂笑起来“可是我不怕!有什么可怕!国家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什么希望!说不定哪一天就大祸临头,大家都得完蛋!

    可是,偏有那等公卿大臣,皇亲国戚,还不知死活,拼命刮民财、买婊子,买不成就抢!无耻,卑鄙,不要脸!哼,还有那些个装得挺像的东林领袖,文坛祭酒,为着讨一顶劳什子乌纱,竟暗地里捣鬼,要替阮胡子翻案开脱,别以为我不知道!

    “

    他又是笑又是叫,用力拍着桌子,泪水糊了一脸,把在场的人都吓怔住了。

    只有张明弼十分着急,他显然想劝止,但又不知怎么劝才好。

    “哎,辟疆,你说话可得有点证据才行,可不能由着性儿乱说呀!”他跺着脚说。

    “什么,没证据?”冒襄瞪着红得可怕的眼睛,把手探进怀里,抽出来一封信“啪”地甩在桌上。

    “这就是证据,顾玉书从京里寄来的,钱牧斋致书周阁老,要替阮胡子开脱!”

    “碍…?”

    这消息如此惊人,犹如晴天霹雳,在场的人全都震动了。大家瞧着那封信,有片刻工夫,谁也不敢去碰。

    终于,方以智徐徐拿起信件,抽出来看了一遍:“嗯,顾玉书在周阁老的幕中掌管文书,他的话自然是靠得住的。”他神情严肃地皱着眉说:“辟疆,你打算如何处置?”

    “我本想告知次尾、定生他们,他们都说要来虎丘,事先约得明明白白的,鬼知道为什么还不来!”

    方以智还想问什么,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杂沓的脚步声,郑元勋由一个小和尚领着,急急闯了进来。

    “啊,原来兄等在这儿,叫小弟好找!”郑元勋气喘吁吁地擦着脑门上的汗,显然没有觉察到室内的气氛不对。他朝大家草草拱一拱手,立即转向冒襄:“辟疆兄,定生让弟告知兄,他们不来虎丘了。他们现在要上徐氏东园去访钱牧斋,请兄去聚齐,次尾、朝宗他们都去。”

    “啊,为何?他们为何不来?”余怀抢先问。

    郑元勋的脸微微一红,躲闪地说:“这…定生只让弟把这话转知辟疆,别的,小弟可就不知道了。”

    大家见他这样子,愈加感到意外,也有点紧张,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集中到冒襄身上。

    冒襄气哼哼地把头一摆,说:“他们既然不来,我也不想去了!”

    他瞧了瞧方以智“密之,要不,你替我把这信带给他们。”

    方以智神情专注地皱着眉,似乎在沉思。终于,他点了点头。

    五

    黄宗羲下决心立即找几社的人算账。他一连打听了好几处,问明几社的那伙头头,如今都齐集在千顷云阁上,就领着愁眉苦脸的梅朗中,越过剑池,绕到虎丘塔后面来。

    虎丘的前坡比较平缓,后坡却相当陡峭。一道崖壁,平地拔起数丈,千顷云阁,就建在朝西的山崖上。从那里可以远眺天池山的苍然秀色。因为苏东坡有“云水丽千顷”的诗句,就拿来做了阁子的名称。那上面有一个茶社,是本山寺僧开设的,角落里一个小小的柜台,后面坐着一个老和尚,外加一名俗家汉子。炉上烹着上好的三泉水,十来张方桌,错落地摆开在楼面上,桌子上还供着时鲜花朵。平日游人不多时,来这里品茶凭眺,倒也颇为清雅。

    当他们快步登上阁楼时,却意外地发现,上面的气氛异乎寻常。一大群儒生,少说也有一二十人,团团围住了当中的一张桌子,一个个神色庄重,静静地伫立着,似乎在等待什么。站在靠前的两个,却是头发蓬乱,衣衫不整,光着脑袋,连头巾也没戴,瞧模样就像跟人家厮打过似的。在桌子后面,坐着几社的两位元老——一位是身材高大的周立勋,他左手抓住椅子的扶手,右手的胳膊肘抵住桌面,揪着胡子在指头上慢慢地缠绕着,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得可怕。另一位名叫彭宾,生得短小精悍,也是紧绷着脸,毫无表情。

    黄宗羲闹不清发生了什么事,倒迟疑了一下。只见周立勋的目光冷冷地朝他一闪,立刻又回到原来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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