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下的花环_第五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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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第3/3页)

。但是,军长的职位早有人占了,他便成了个无行政职务的军党委常委。接着,林彪抓什么“华野山头”他又一次在军党委会上甩帽,为陈老总评功摆好…根据军党委会议记录,十年中军长曾四次甩过军帽。对于甩帽的后果,有几句顺口溜作了描述:“军长甩军帽,每甩必不妙,不是蹲班房,就是进干校。”

    眼前,这“雷神爷”为何又甩帽?人们目瞪口呆!

    只见他在台上来回踱了两步又站定,双手拤腰,怒气难抑。

    终于,炸雷般的喊声从麦克风里传出:“骂娘!我雷某今晚要骂娘!”

    谁也不晓得军长为啥这般狂怒,谁也不知道军长要骂谁的娘!

    他狂吼起来:“奶奶娘!知道吗?我的大炮就要万炮轰鸣,我的装甲车就要隆隆开进!我的千军万马就要去杀敌!就要去拼命!就要去流血!可刚才,有那么个神通广大的贵妇人,她竟有本事从几千里之外,把电话要到我这前沿指挥所!此刻,我指挥所的电话,分分秒秒,千金难买!可那贵妇人来电话干哈?她来电话是让我给她儿子开后门,让我关照关照她儿子!奶奶娘,什么贵妇人,一个贱骨头!她真是狗胆包天!她儿子何许人也?此人原是我们军机关宣传处的干事,眼下就在你们师某连当指导员!…”

    顿时,我脑袋“嗡”地象炸开一样!军长开口骂的是我mama,没点名痛斥的就是我啊!

    骂声不绝于耳:“…奶奶娘!走后门,她竟敢走到我这流血牺牲的战场上!我在电话上把她臭骂了一顿!我雷某不管她是天老爷的夫人,还是地老爷的太太,走后门,谁敢把后门走到我这流血牺牲的战场上,没二话,我雷某要让她儿子第—个扛上炸药包,去炸碉堡!去炸碉堡!…”

    排山倒海的掌声掩没了“雷神爷”的痛骂,撼天动地的掌声长达数分钟不息…

    军长又讲了些啥,我一句也听不清了。

    那一阵更比一阵狂热的掌声,送给我的是嘲笑!是耻辱!是鞭笞!

    …

    我差点晕了过去。我不知是梁三喜还是谁把我扶上了卡车,我也不知下车后是怎样躺进连部的帐篷的。

    当我从痴呆中渐渐缓过来,我放声大哭。

    “哭啥,哭顶个屁用!”梁三喜愤慨地说“不象话,你母亲实在太不象话!她走后门的胆子太大了!”

    我仍不停地哭。梁三喜劝慰我说:“谁都会犯错误,只要你能认识到不对,就好。仗还没打,战场上有改正错误的机会。”

    眼泪哭干了,我又处于痴呆的状态中。

    天将破晓了,一片议论声又传进帐篷:“军长骂得好,那娘们死不要脸!”

    “战场上谁敢后退,就一枪先嘣了他!”

    是谁们在这样说呵,声音嘈杂我听不真。

    “奶奶的!说一千,道—万,打起仗来还得靠咱这些庄户孙!”是靳开来在大声咋呼“小伙子们,到时候我这乡下佬给你们头前开路,你们尽管跟在我屁股后头冲!死怕啥,咱死也死个痛快!”

    “哼,连里出了个王连举,咱都跟着丢人!”啊,那又尖又嫩的童音告诉我,说这话的是不满十七岁的司号员金小柱!我下连后,小金敬我这指导员曾象敬神一般!可自打我拿到调令那天起,他常撅着小嘴儿朝我翻白眼啊…“别看咱段雨国不咋的,报效祖国也愿流点血!咱决不当可耻的逃兵!”啊,连“艺术细胞”段雨国也神气起来了…

    我麻木的神经在清醒,我滚滚的热血在沸腾!奇耻大辱,大辱奇耻,如毒蛇之齿,撕咬着我的心!

    我乃七尺汉子,我乃堂堂男儿!我乃父母所生,我乃血rou之躯!我出生在炮火连天的沂蒙战场上,我赵蒙生身上不乏有勇土的基因!我晓得脸皮非地皮,我知道人间有廉耻!我,我要捍卫人的起码尊严!我要捍卫将军后代的起码尊严!

    我取出一张洁白的纸,一骨碌爬起来冲出帐篷。

    我面对司号员小金:“给我吹紧急集合号!”

    小金惊呆了,不知所措。

    “给我紧急集合!”

    梁三喜跟过来轻声对小金说:“吹号。”

    面对全连百余之众,我狂呼:“从现在起,谁敢再说我赵蒙生贪生怕死,我和他刺刀见红!是英雄还是狗熊,战场上见!”

    说罢,我猛一口咬破中指,在洁白的纸上,蹭!蹭!蹭!用鲜血写下了三个惊叹号——“!”

    说到这,赵蒙生两手捂着险,把头伏在腿上,双肩在颤动。我知道,他己陷进万分自责的痛苦中。

    “咔”地一声响,又一盘磁带转完了。过了会,我才轻轻取出录好的磁带,又装进一盘。

    良久,赵蒙生才抬起头来,放缓了声调,继续对我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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