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在天涯(白雪红尘)_第17-21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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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21节 (第3/8页)

柔的思文到哪里去了。又担心这种局面以后无法改变,那我真不知怎样跟她生活下去。为了使她那种带有神经质的激动有所中和,我尝试着不动声色的抵抗,但这种抵抗除了引起她发泄式的激动之外再也没有意义。我在几次尝试之后无计可施,便采取了完全退让的态度。对这种家庭角色的急遽转换我根本不能适应,把希望寄托在事成之后回到原来的状态。面对冲动的思文我压抑着自己,心情沉重。有天晚上,我一句话说得不合她的心意,她马上激动起来,冲到我面前和我吵。我觉得她实在太没道理如此冲动,回了几句嘴,她就做了拼命的姿态把我挺到墙上搡揉着,说:“到今天我还要命干什么,把这条命拼死算了。”我只好垂了头不再做声,再要记起引起这一场冲突的那句话,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心里叹息着世事的荒诞。沉默着经过一片废墟,我躲到一堵墙后解了手。看见周围一片空旷,我一股气从心底涌出来,忍不住拼命吼了几声,象野狼的嚎叫回荡在旷野。我回到马路上,路灯下思文露出嘲讽的笑,自言自语似地轻轻吐出几个字:“蠢气,别丢人了。”这使我觉得自己成了一个笑话,伴随着一种耻辱感我心底漂移着一阵憎恨。

    那个月思文身上又来得特别迟,超期一个星期还没有消息。思文劈头劈脑骂我说:“叫你不要碰我,你要!你图了自己痛快又不顾我的死活。”我想来想去实在记不起自己何曾犯过错误,申辩了几句她哪里肯听,声称“你要负全部责任。”逼急了我说:“不可能,除非你自己在别的地方…”她象一只小兽似的扑过来,伸了五指抓我的脸,我吓得推开门就跑。她追出来站在楼梯上,怕邻居听见,用手势比划着打的动作,我在楼梯下,嘴张合着不发出声音,一次一次地摊开双手,比划自己没有错。两人手比划着演哑剧式的好一会,楼上有人下来,她马上回屋去了。那人过去了,我上到楼梯中间,看着没有动静正想走上去再解释。她突然冲了出来,我转身就跑。她站在上面说:“男子汉,男子汉呢。”我在下面昂了头说:“我不跑你要打我呀!”后来拿尿去化验了,并没有怀孕。她看了化验单还不信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都过有十天了。我说:“那你从来没有这样忧虑激动过。”又过了一个星期,她高兴地告诉我说:“怪你怪错了,你别生我的气,要是平时我也不会那样呢。”我叹息说:“出国都把人折磨成什么了,北美有钱捡吗!”

    时间一天天过去,接收单位还是没有希望,思文需要的只是一纸证明去市公安局办护照,但就是没有哪个单位愿盖这个章。我们的亲友全部出动,活动了一个月也没有进展,思文几乎就要疯了。有一天我开玩笑说:“不就是一个章吗,实在没办法,自己刻一个算了。多出点钱找街上那些流动的刻章人。”她说:“那怎么行,到公安局开玩笑。露了馅我这个国就出不成了,还要判刑。”我说:“说笑话呢,谁真的敢?”她沉默一会,象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又下决心似的说:“最后没有办法了,判刑也要试一试,我反正是不要命了。找人刻也要坐了火车到别的城市去找,万一出了事也不连累到他。”我看她认真起来,想得这么细,心里怕了说:“开玩笑的啊,你当真什么!你想要我坐几年牢吧。”她说:“你自己说出来的,那自己去做,我不管你怎么做,不问过程只问结果。出了事我就说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坐牢也是我去坐。”看她那神态我心里想,出国不成恐怕要闹出人命来的。

    在一筹莫展走投无路之际,事情忽然轻易解决了。我的一个朋友一天来访,知道后自告奋勇说,他在一个研究所有熟人,关系不太密切但可以试试。我说:“早就试过了,想送东西也送不进去。”思文却马上提出陪他一起去,当天就得到消息同意接收,几天后派人去思文学校拿了档案,又开出了接收调令。两天之内办完了调动手续,马上又开出了申请护照的证明。有些事情真是想都想不到。拿到护照那天思文捧了在嘴上亲得“啧啧”有声说:“为你这鬼东西我都差点死了。”又贴在面颊上摩挲。我说:“还不是靠了我,我的朋友。”她说:“靠你我还有今天,以后你讲的话我要多想几想。”以后我再说什么,她也不反驳,只是从喉咙里哼出一声冷笑,那轻轻的一声象刀片子一样刮得我心里生疼,我在心里发出一声压抑着的绝望叹息。

    一个多月以后,我还没来得及仔细体会一下自己内心的感受到底具有什么样的意义,思文就去了圣约翰斯。

    那天夜里的月亮又白又大又圆。我在天快亮的时候才沉沉睡去。我在睡着之前的最后一丝印象是,那冷冷的圆圆的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窗口消失。

    十八

    和思文的感情一旦开始走下坡,就以加速度下滑。这是一种难以扭转的恶性循环,我和她都无意出于理智的考虑作出妥协,把发展引向另一个方向。对事情的危险前景我有了模糊的意识,却没有情绪去补救,倒象自己是个听之任之的旁观者。我并没有在内心精心计算过利弊得失,只是凭着直感去行事,这种直感是理智不能驾驭的强大心理力量,连自己也无法解释。后来想起来,当时我潜意识中有一种破坏性的恶意,它裹挟着任性、固执和些许残忍向前滚动。不知思文对事情的前景有怎样的认识,她并不是缺乏想象的人。

    于是很小的冲突也有了很强的破坏性。这一天思文说,要想办法把自己的meimei思华弄到圣约翰斯读语言学校。我说:“自己压得气都喘不过来,再背上几十几百斤。思华外语不懂几句,体力又没有,娇娇的弱不禁风,来了干什么。”她说:“思华是做工人的,没有你这么多麻烦,只要能赚钱就行。她端盘子总端得起吧。”我说:“你想清楚,林思文!我工作还找不到她找得到?读语言学校工作许可证也申请不到。”她说:“打黑工,总比中国赚得多。”我说:“来了还不是天天闲在这里,起码房子你要给她租一间。”她说:“这你别怕,不要你养她,不要你拔一根毫毛,不要你去找工作,都归我包圆。”我说:“你能负责包圆,你能负责我还会落到这一步!你只能负责一个屁!”她马上说:“我就能负责你这个屁,不是我你这个屁能放到北美历史系来?”我一次次鞠躬说:“感恩戴德,感恩戴德。”又说:“那我的弟弟也要来。”她说:“那也可以,等思华来了再说。”我说:“他是男的先来。”她说:“我先来思华先来。”争了半天她不再理我,到楼下去做饭,我心里静不下来,又追到楼下去说,她把饭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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