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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宗教团体 (第3/8页)

位的后备军。他们相互都了如指掌,谁都不敢妄想欺骗别人,不论是才能、品格还是成就。正因为如此,这批向望高层的青年候选人,个个都以出类拔萃的惊人才能显示着自己第一流的工作能力、学问知识和各种成绩。

    ——这也正是每个人的个人特点和性格差异受到特别重视的原因。较虚荣或较不虚荣,举止是否得体,是否和蔼可亲,对上对下是否多少有些影响力,能否受人喜爱,在这里都极为重要,决定着此人在竞争中的胜败。而弗里兹·德格拉里乌斯这类人,仅能作一个圈外人,停留在边缘;显而易见,由于他缺乏统率才能,克乃西特则属于这个小圈子的最核心圈子。克乃西特受青年人爱戴的原因是他生气勃勃的活力,还有他那仍然年轻的外貌,他从不让人觉得难以接近或者白壁有瑕,此外就是他那种有点与世无争的天真态度。这种态度的另一面:几乎全无虚荣心和往上爬的野心。

    这是上级们最喜欢他的原因。

    他的这种性格最近一段时期显然开始产生影响,先是对下面的青年人,后来逐渐扩展,最终也影响了上层人物。当克乃西特从自己新认识的立足点回溯往昔时,发现这两条线是由童年一直贯穿迄今的:同学们和较年轻的学生们都热情拥护他,师长们都慈爱地关照他。当然也有例外,譬如切宾顿校长,但是他得到的大都是恩遇,例如音乐大师以及最近接触的杜波依斯先生,还有玻璃球游戏大师,尽管克乃西特并未完全接受他们的恩遇,但事实如此,这是无法置疑的。显然,命里注定他要走一条英才之路,不管他愿意与否,他必然到处都脐身于精英群体之列,到处都碰到爱慕他的朋友和栽培他的师长。一切都那么自然,他的道路明摆着不允许自己置身于团体底层,而得不断向上升,直至他目前业已接近的灿烂的顶端。他不得担任随从,不得成为独立学者,而得做一个统治者。后来的事实表明他另有所求,这更使他具有了难以形容的巨大魅力——一种纯真无邪的气息。

    然而他为何反应如此迟缓,是的,应该说如此勉强呢?因为他从未追求和要求任何东西,他既无统治他人的欲念,也没有发号施令的兴趣;因为他更渴求沉思默想而不积极活动的生活,若非情势所趋,他也许会心满意足地许多年——倘若不是毕生的话——默默无闻地做一个普通学者,一个满怀渴望的虔诚朝圣者,走遍往昔古老年代的历史圣地,音乐的圣殿,以及神话、语言和理想的花园与森林。如今他眼看自己已被人无情地推入一种积极进取的生活,便比从前更强烈地觉察自己周围那种竞争、虚荣、往上爬的紧张气氛,他感到自己的纯洁受到了威胁,不再能坚守不变了。他看清自己唯有接受上级指定使命一途,否则他就会觉得自己好似进了监狱,会痛苦地思念以往的十年自由生活。由于他内心深处还不完全具备留在这里工作的思想准备,也就觉得暂时离开华尔采尔和玻璃球游戏学园到外面世界去游历正是对自己的一大拯救。

    玛丽亚费尔修道院建立已有许多世纪,经历过西方历史的各种时期,兴盛、衰落、复兴和再度沉沦,它曾在某些时代和某些方面有过辉煌成就。它曾一度是经院哲学和辩论艺术的中心,直至今天仍然拥有一座规模宏大的中世纪神学图书馆。它几经停滞消沉,后来又重新获得了荣耀,这次是以音乐活动,通过它广受赞誉的合唱队,通过修士们自己作曲和演奏的弥撒曲和清唱剧。从那时起,它就一直保留着优秀音乐传统,音乐作品的手稿装满了整整六只栗色大木柜,它还拥有全园最好的管风琴。接着,玛丽亚费尔修道院又进入了一个政治时代,这也同样留下了某种传统和风格。在残酷的野蛮战争时期,玛丽亚费尔曾多次成为理性的小岛,敌对双方的有识之士纷纷来到这里,小心翼翼地寻求相互协调,以探索和解的途径。有一次——那是它历史上的最后一次高xdx潮——玛丽亚费尔竟成为一项和平条约的诞生地,总算稍稍缓和了老百姓的焦躁渴求之情。随后国家面临一个全新时代,卡斯塔里应运而生,修道院对此持观望态度,其实是怀有敌意的,人们揣测它可能得到了来自罗马的谕旨。最高教育当局曾致函修道院,请其允许一位学者赴该院图书馆作短期研究经院哲学,但这个请求遭到了婉拒;另有一次是邀请修道院派一位代表出席一次音乐史讨论会,结果也同样。直到皮乌斯担任修道院长期间,才开始与卡斯塔里有了交往,这位院长老耄之年时竟对玻璃球游戏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此后双方就开展了不很热烈、却还算友好的来往关系。他们相互交换书籍,相互接待来访者。就连克乃西特的恩师,那位音乐大师年轻时也曾在玛丽亚费尔逗留过几个星期,抄录音乐手稿,还演奏了那架举世闻名的管风琴。克乃西特知道老师这段往事,当然很乐意去自己敬爱的师长常常津津乐道的地方逗留一些日子了。

    人们款待他的礼数远远超出他预想的程度,使他不免感到局促。无论如何,这是卡斯塔里第一次派遣玻璃球游戏优秀人才来修道院进行一次不定期的交流逗留。

    杜波依斯在克乃西特行前曾嘱咐他不可将自己视为个人,而应当视作卡斯塔里的代表,尤其是在他作客的初期,只能以卡斯塔里大使身份去应对,这才使他顺利度过了最初的拘束局面。

    同样,他也很快克服了刚到时的陌生、担忧和轻度兴奋感,这些曾让他头几夜难以入眠的烦恼。再加上格尔华修斯院长对他态度和蔼慈祥,克乃西特马上适应了新环境;清新的空气和周围雄伟景色使他心情愉快。修道院位于粗算的山野风光之间,四周是屏障似的陡峭崖壁,中间点缀着一片片嫩绿草地,牧放着无数漂亮牲口。

    他满怀喜悦地欣赏着那些坚实恢宏的古老建筑物,人们可以从中读到许多世纪的历史。他赞叹自己居住的那两间位于贵宾楼顶层的房间又美丽又纯朴又舒适。克乃西特在这个庄严的小王国里漫步寻幽探胜,他路过两座教堂,走过有拱顶的十字形回廊、档案室、图书馆、院长寓所,又穿过了许多院落,在院子和院子之间,分散点缀着一座座挤满健壮牲口的畜厩,一道道泊泊喷涌的泉水,一个个有巨大拱顶的储藏酒类和水果的地窖,还有那两幢修道院斋堂,那远近闻名的大会堂,那无数照料得很好的小花园,连同其主人们——铜匠、鞋匠、裁缝、铁匠等等世俗人们的工场,所有这一切,都环绕着自己所住的那座大庭院,形成了一个小村落。他已获准进图书馆查阅材料,管风琴师也已带他参观过那台美妙的管风琴,还让他演奏过呢。那些大橱柜更是强烈地吸引着他,里面保存着数字可观的古老世纪的音乐手稿,不仅从未出版,有些还是罕为人知的,正等着人们去研究发掘呢。

    开始时,修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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