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活_第十一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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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第5/6页)

切克家的人都能从镜子里映出来;等到我将新窗帘挂到我爸爸所想像的那个厨房里,到这个时候,我呆在家里,可真称得上年轻的太太了。如今在厨房里的那盏可上卜拉动的赛采赛风格的吊灯下面是一张亮堂堂的桌子,上面通常摆一瓶花,我丈夫喜欢花。我从来不善于把花插到花瓶里去,我也从来不知道去花店里买花,我从来对摆静物一窍不通,因为自从他们把我从我们的别墅带走、从我被关起来、被押到砖厂去劳动的时候起,我就停止了对一切美好东西的兴趣。那时我一切都得靠自己安排,是我的爸爸、如今则由我的丈夫来将我从沮丧消沉中唤醒过来。我丈夫他懂得将常青藤挂到窗子上,将鲜花和仙客来挂到摆在两窗之间的镜子上,我丈夫自从我们从别什江尼搬来这些家具之后,似乎有些改变,主要是他感到十分自如,因为他能同时生上两个炉子,我随便什么时候回来,到处都暖暖和和的。我丈夫还从旧货店买了一个名牌炉子,用它们来生火。茨冈人常给他送几桶煤球来。晚上他总是用报纸包上四个煤球,轻轻将它们塞到炉膛里。这些煤球到第二天早上才熄了明火,开始冒烟,然后只需打开炉门添些柴火,煤灶里的火便又烧得噼啪直响,十分欢快。在厨房里有个新砌好的炉灶,我们已把原来那个铁炉子搬到院子里去了。我丈夫只买了两枝文竹和常青藤,用它们来装饰摆在板棚窗前的炉子。外面的爬山虎藤的枝叶,越过沃拉吉米尔住在这儿时给我丈夫做出来的真像面具,从板棚顶上耷拉下来。尤其到傍晚时分,厨房里显得格外美。桌子上方的灯光由一盏碎花灯罩罩着,仿佛灯泡外面披了一块德国民族服装上的围裙,活像透明的女短衫,拱形天花板为米黄色,台桌雪白耀眼。我喜欢这么坐着,瞧着我放在白台布上的那双手,旁边,总是摆一个插着仙客来的便宜花瓶,再旁边便是一盆文竹。我丈夫真是碰什么什么坏,什么都被他那粗糙而僵硬的手指弄得脏兮兮的。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我丈夫对哪儿该摆花、哪儿该摆桌子椅子这一点都有着女人特有的审美观。主要是他喜爱小花,只是些非常小巧玲珑的花,喜欢将它插在芥末瓶里或者那前辈们用来喝黑麦烧酒的玻璃杯里。如今我喜欢傍晚呆在家里,盼着黄昏的降临,有时我甚至都有些等不及地打开我那有着像民族服装围裙上的花纹图案灯罩的灯,然后喜欢从新开的门走进房间里去。我每次都要照一下镜子,那里面把什么都照进去了。

    我从镜子里看到我们的房间有多么地美。房角落里的炉子生着火。而最使我感到惊喜的是,我丈夫和贝比切克·斯瓦特克已经不像从前那么酗酒了,已经只喝一罐啤酒,不再一瓶一瓶地喝那么多。他们两人都为我们的漂亮房间而感到高兴,我丈夫还为如何布置了我们的卧室而感到骄傲。我不得不去买几十米印花装饰布来,我丈夫和贝比切克在我们原来那间房子里量布,老在悄悄地说些什么,又是量又是算的,然后拿着这块印花布到对门巴尔达克的缝纫铺里,花一天工夫给我们做了一块大帘子,然后我丈夫和贝比切克又将那一罐啤酒喝光,面带微笑,跟我一块儿坐在厨房里的桌子旁,在明亮的灯光下,我丈夫将一个个小环儿缝到帘子上。

    有一次我下班回来,我丈夫和贝比切克坐在那里,两人都笑容可掬,给我倒一杯烧酒,然后我丈夫走进我们那间房子里,等到他一打开灯,打开桌上那盏罩着米黄大灯罩的大灯,我便看到紧挨着房门的两米高处拉了一根铁丝,铁丝上挂着那块大帘子的铁环,如今这帘子挂在那里正好遮住了一面墙。紧挨着这帘子摆着我们从刹什江尼搬来的那张长沙发,沙发前面是那张蓝面圆桌子。我丈夫把帘子一拉,我便看见房角落里的炉子正在熊熊燃烧,与帘子相垂直摆着我那身体魁梧的爸爸曾经常睡的另一个长沙发。

    这个沙发上铺着被子,挡在帘子后面。实际上我丈夫和贝比切克把一个房间分成了两间。现在我丈夫将帘子整个地拉开到墙角。我看见了,我们将头碰头地睡觉…然后贝比切克朝我一鞠躬,表示他还要赶到瓦尼什达的酒馆去喝掉由博士付钱的三杯酒。我开始铺床,两床被子的确呈直角碰在一起,两张沙发的确也呈直角头碰头拼在一起,我愉快地微笑。这个晚上,以后的每一天,我和我丈夫都头挨着头地躺着,我们的手在互相触摸,互相听得见对方的呼吸。为了与我丈夫配合协调,我晚上也喝一点儿啤酒,这么一来我们两人都有啤酒气味了,从此我再也不会因闻到我丈夫的啤酒味儿而把脸转开去。从我们搬来这家具的时候起,直到如今,当我丈夫将卧室安顿得这么乖巧,让我能经常遇上我丈夫在拉开的帘子后面的小窝里睡觉。

    因为我丈夫不喜欢像普通人一样在那么个时间睡,他喜欢一下班回来便立即躺到他的床上去,尽管外面还有太阳,我丈夫都乐意钻到帘子后面蒙上被子美美地睡上个把钟头这都是焦街那活儿把他给累的。但是他只要一睡醒,便精神抖擞,提着兜子出门去买他琢磨中的物品。他总是用指头捏着提兜,走过赫拉夫尼大街,走进他的一个个小酒馆、小饭店,这时往往我还没下班。要是赶上我有空,这时间我总也看不够我这新居室。我丈夫深爱着这两个炉子,他不断地往里边添柴,往那名牌炉子里塞那茨冈人送来的破柜子木头。有时往里面添些装饰颜料的木桶薄片,这些木片我丈夫堆了一满棚子,因为隔壁的建筑工地上原先是一些颜料油漆商店,自从国有化后,那里留下了成百上千的空颜料桶,我丈夫有钥匙,用邻居茨冈人家的小孩车将这些破了的颜料桶推了来当柴烧。这些橡木薄片在炉子里烧得呼呼直响。每当他把这些薄木片塞进炉膛,先是那些颜料冒烟,然后炉子里像土炮爆炸般地噼啪一声响,接着那些木片便会烧得很旺,过不多久炉膛上的那些滑石便烧红了。

    我丈夫经常只往里面添这些颜料桶木板,他不时地跑到院子里去,沿着台阶跑到下面查看我们烟囱里的浓烟如何直上青天。我们的烟囱抽风极棒,因为它曾经是铸造车间。我丈夫常为这烟囱而感到兴奋、感到骄傲。天黑之前谁来我们家串门,我丈夫都要给他们讲述一通我们的了不起的烟囱。为了让大家欣赏这烟囱的抽风力,他竟然牵着他们的手,领他们跑到院子里去参观那强力的抽风。要是没有风,那冒出来的烟,就像我丈夫说的,跟白桦树干一样挺拔地直冲云霄。我也从我丈夫那里接受了那种对我们住宅的赞赏。如今我们这里多么美!黄昏时当所有的灯都已打开,我便走到院子的黝黑中去观看我们亮着灯的窗户。我左看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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