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刻拍案惊奇_卷六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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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六 (第4/5页)



    寡妇道:“这等,先要起媒。”两个便滚到一处云雨。不题。

    次日,果然对贵梅道:“媳妇,我想儿子死了,家下无人支撑,妳又青年,不可辜负妳。如今汪朝奉家中没了娘子,肯入赘在这里,倒也是桩美事。”

    贵梅听了,不觉垂泪道:“媳妇曾对妳孩儿说‘誓死不嫁’,怎提起这话?”

    寡妇道:“我儿,我是过来人,节是极难守的,还依我好。他有钱似我万倍。”

    贵梅道:“任他有钱,孩儿只是不嫁!”

    寡妇道:“妳夜间自去想,再计议。”

    到晚汪涵宇过来,道:“媒人,姻事何如?”

    寡妇道:“做腔哩!”

    汪涵宇道:“莫管她做腔不做腔,妳只不吃醋,听我括上罢。”

    寡妇道:“这等先充财礼一百两与我,听你们暗里作亲。不要不老到,出了丧讨材钱。”

    汪涵宇道:“六十两罢。”

    寡妇不肯,过了他八十两银子,放他一路。

    只是贵梅见了汪涵宇便躲开去,哪里得交一言。无极奈何,又求朱寡妇。

    寡妇道:“待我骗她。”

    又对贵梅道:“媳妇,前日说的,想得何如?”

    贵梅道:“也不必想,是决不可的!”

    寡妇道:“媳妇不必过执。我想这汪蛮是个爱色不爱钱的。不嫁他,便与他暂时相处,得他些财物,可以度日。”

    贵梅道:“私通苟合非人所为。”

    寡妇听了便恼道:“怎就不是人所为?小小年纪,这样无状!”便赶去要打,得小妹劝了方住。贵梅自去房中哭泣。不题。

    过了两日,寡妇为这八十两银子,只得又与她说:“我不是定要妳从他。只是前日为儿子死,借他银子三十两,遭他逼迫。妳若与他好了,他便提不起,还有赍助。若不,将什还他?”

    贵梅道:“他若相逼,幸有住房可以典卖偿他。若说私通,断然不可!”

    寡妇听了,平跳起来将贵梅一掌,道:“放屁!典了房子,叫我何处安身?妳身子值钱,我该狼藉的么?”

    贵梅掩着脸,正待灵前去哭,又被一把头发捋去,道:“妳敢数落我么?”

    贵梅连声道“不”,又已打了几下,走进房去。

    小妹来看,道:“亲娘如今已在浑水里,哪个信妳清白?不若且依了婆婆,省些磨折,享些快乐。”

    贵梅道:“这做不得!”

    一连几日没个肯意,汪涵宇催寡妇作主,寡妇道:“家中都是凭你的,撞着只管蛮做。我来冲破,便可作久长之计。”果然汪涵宇听了。

    一日,乘她在后园洗马桶,他闯进去强去抱她,被她将刷帚泼了一身秽污去了。

    一日,预先从寡妇房中过去,躲在她床下,夜间正演出来,被她喊叫“有贼”,涵宇欺她孤身,还来抱她,被她抓得满脸是血。底下小厮又赶起来要上楼,寡妇连忙开了自己房,等他溜走。

    外边邻舍渐渐已晓得朱寡妇有落水拖人的意思。一个汪涵宇弄得伤了脸,半月不得出门,也待罢了。倒是寡妇为银子分上,定要将这媳妇道她不孝,将来打骂。

    汪涵宇趁机来做好相劝,捏她一把。贵梅想起是为他姑媳参商,便一掌打去。他一闪,倒把寡妇脸上指尖伤了两条。汪涵宇便道:“妳这妇人怎么打婆婆?这是我亲眼见的。若告到官,妳也吃不起!”

    寡妇得了这声,便道:“恶奴!妳这番依我不依我?若不依我,告到官去打妳个死!”

    贵梅便跪下道:“贵梅失误得罪,但凭打骂。若要与这光棍私通,便死不从!”

    寡妇道:“有这样强的!”

    便向门前喊叫道:“四邻八舍!唐贵梅打婆婆,列位救命!”便往县前走。

    汪涵宇对贵梅道:“从了我,我与妳劝来。”

    贵梅道:“光棍!你搅乱我家里,恨不得咬你的rou。我肯从你?”汪涵宇做劝的名色,也到县前来。

    这些邻舍打团团道:“一定婆媳争风厮闹了。”

    有的道:“想是看得阿婆动火,闹嫁。”

    恰好小妹走到门前来。好事的便一把扯住道:“贵梅为什打婆婆?”小妹把头摇一摇,这人道:“想是闹嫁?”

    小妹道:“肯要嫁倒不闹了。”

    这人道:“是什人来说亲?”

    小妹道:“汪朝奉。”

    这些人便道:“古怪!这蛮子,你在她家与老寡妇走动罢了,怎又看想小寡妇,主唆婆婆逼她?我们要动公举了。”

    谁料那边婆子已在县前叫屈。县里已出了差人来拿。只是汪涵宇倒心焦:“起前拨置,只说妇人怕事,压她来从,如今当了真。若贵梅说出真情,如何是好?”

    打听得县官是个掌印通判,姓毛,极是糊涂,又且手长。寻了他一个过龙书手陈爱泉,是名水手,说道:“此妇泼悍,要求重处,拿进去。”只见这通判倒也明白,道:“告忤逆怎么拿银子来?一定有前亲晚后,偏护情弊。我还要公审,不收!”

    汪涵宇急了,又添一名,又与书手三两,道:“没什情弊。只是妇人泼悍,婆婆本分,不曾见官。怕一时答应不来,宽了她,她日后一发难制。故此送来,要老爷与她做主。”

    毛通判道:“这等落得收的,晓得了。”

    须臾贵梅到,正是晚堂。一坐堂,带过去,先叫朱寡妇。

    寡妇道:“妇人守寡二十年了。有个儿子两月前已死,遗下这媳妇唐贵梅不肯守制,日逐与妇人厮闹。昨日竟把妇人殴打,现有伤痕可证。”

    毛通判听了,便叫唐贵梅,不由她开口,道:“妳这泼妇,怎夫死两月,便要嫁?又打婆婆,拶起来!”

    贵梅道:“妇人原不愿嫁。”

    毛通判也不来听,把贵梅拶上一拶。拶了又敲,敲了又打二十,道:“妳这样拨妇!还叫妳坐一坐,耐耐性。”发了女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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