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海六部曲5:地海故事集_三阿兹弗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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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阿兹弗 (第7/7页)

门师傅,他们可否离去…离开柔克。我们愿意让他们走,但港里没有船,自从带小姐你来,隔天又航向瓦梭的船之后,就没有船只进入绥尔湾。风钥师傅命柔克风阻逆一切。即便王亲自前来,也无法在柔克登岸。”

    “要等风向改变,嗯?”形意师傅说。

    “索理安说,黎白南不是真王,因为没有大法师为他加冕。”

    “胡说!不符史实!”老名字师傅说:“首任大法师晚于末代君王好几百年。柔克是代王摄政。”

    “啊。”形意师傅说:“屋主回家时,管家很难交还钥匙。嗯?”

    “和平之环已然愈合,”药草师傅说道,声音耐心、忧虑“预言也已应验,莫瑞德之子已经加冕,但我们不得和平。哪里出了差池?为何我们寻不着平衡?”

    “索理安是何意图?”名字师傅问。

    “将黎白南带至此处。”药草师傅说:“年轻人谈论『正统君王』。在这里,二度加冕。藉大法师索理安之手。”

    “消灾!”伊芮安脱口而出,比出符号,以防一语成谶。没人微笑,药草师傅接续比出同样手势。

    “他如何掌控所有人?”名字师傅说:“药草师傅,雀鹰与索理安接受伊里欧斯的挑战时,你也在此。我想,伊里欧斯的天赋与索理安一样优异。他运用天赋利用众人,加以全面控制。索理安是这么进行吗?”

    “我不知道。”药草师傅说:“我只能告诉你们,我跟他在一起时,我在宏轩馆时,我都觉得人事已尽。万事如常。万物不长。无论我用何种疗方,疾病都将以死收场。”他像受伤牛只,环顾所有人。“而我认为这是事实。唯有静止不动,才是恢复一体至衡的正道。我们已无法回头。大法师和黎白南以rou身进入死域,然后返回,这样不对。他们打破不能破格的律条。索理安返回,是为了重整律条。”

    “什么?将他们送回死域?”名字师傅说。形意师傅道:“谁能言律条为何?”

    “有道墙。”药草师傅说。

    “墙不如我的树根深。”形意师傅道。

    “但你说得对,药草师傅,我们失去平衡,”坷瑞卡墨瑞坷说道,声音坚硬严峻。“我们何时何地开始过了头?我们遗忘、背弃、忽略了什么?”

    伊芮安轮流看着每个人。

    “平衡出错时,静止不动不好。必定每下愈错。”形意师傅说:“要等到…”他以摊开双手,快速比出反转手势,下往上,而上往下。

    “有什么比从死域召回自身更为错误?”名字师傅问。

    “索理安是我们之中翘楚…勇敢的心胸、高贵的理智。”药草师傅几乎含着怒气说道“雀鹰爱他。我们也都是。”

    “良心逮住了他。”名字师傅说:“良心告诉他,他才能导正一切。为了导正一切,他拒绝死亡,因而拒绝生命。”

    “那谁来抵抗他呢?”形意师傅说:“我只能躲在我的树林里。”

    “我躲在我的塔里。”名字师傅说:“而你,药草师傅,还有守门师傅,就在陷阱里,在宏轩馆里,我们建来抵御邪恶的围墙。依此看来,也可能封入邪恶。”

    “我们四对一。”形意师傅说。

    “他们五对我们。”药草师傅说。

    “难道事已至此?”名字师傅说:“我们竟站在兮果乙栽种的森林边缘,讨论如何互相摧毁?”

    “对。”形意师傅说:“太久不变会自我毁灭。森林是永恒的,因为它死了又死,因而生存。我不会让那只死手碰我,或碰触带给我们希望的王。诺言已许下,由我所许。我说了…『弓忒女子』。我不会让这句话遭遗忘。”

    “那我们该去弓忒吗?”药草师傅说,受阿兹弗的激情感染。“雀鹰在那儿。”

    “环之恬娜在那儿。”阿兹弗说。

    “或许我们的希望在那儿。”名字师傅说。

    他们默立,不确定,试图珍惜希望。

    伊芮安也默默站着,但她的希望陷落,被一阵羞愧与全然的渺小取代。这些是勇敢睿智的人,试图拯救挚爱事物,但他们不知如何达成。她对他们的智慧无可贡献,对他们的决定无可置喙。她远离他们,他们并未发现。她继续前行,朝绥尔河走去,流出森林的绥尔河在此流洩一小堆石块。早晨阳光下,水光明亮,发出快乐声响。她想哭,却从不擅于哭泣。她站着观看水流,羞愧慢慢转为怒气。

    她走回三名男子身边,说道:“阿兹弗。”

    他转向她,一时惊吓,又稍微向前。

    “你为什么要为我打破律条?我永远不能变成你的样子,这对我来说公平吗?”

    阿兹弗蹙眉:“守门师傅准许你进来,因为你要求。我把你带来大林,因为你到此之前,树叶便对我讲述你的真名。『伊芮安』,树叶说着,『伊芮安』。你为何而来我不知道,但不是意外。召唤师傅也知道这点。”

    “也许我是来毁掉他的。”

    他看着她,一语不发。

    “也许我是来毁掉柔克的。”

    他浅色眼眸炽然生光:“试试看!”

    她站着面对他时,一阵漫长战栗穿透全身。她感觉自己比他巨大,比自己巨大,无比巨大。她伸出一根指头便能摧毁他。他站在那里,带着渺小、勇敢、短促的人道、有限天年,毫无抵御之力。她吸了一口长气,退离他一步。

    强力的感觉由她体内缓缓流出。她略略转头俯视,讶于见到自己褐色手臂、卷起袖子,清凉碧绿的草叶在穿着凉鞋的脚边冒起。她回头望着形意师傅,他似乎仍是脆弱的生物。她怜悯又尊崇他。她想警告他身处的危险,但无语。她转身走回小瀑布边的河岸,在那里瘫陷跌坐,将脸藏入双臂,隔离他,隔离这世界。

    法师的话语声如溪流奔洩。溪流说着自己的话,他们也说着自己的话,但都不是正确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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