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及众生相_第六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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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第3/9页)

了一束花,给这位先生买了一本皮面精装的《欧根奥涅金》。将几杯相当不错的茶喝过(优于修女们的茶,但不如赫特霍尼太太的茶),谈谈天气和文学,也提到莱尼的情况(夫人疑惑地问:“这是谁呀?”———先生不客气地答道:“哎,你知道的,就是战时与波利斯利沃维奇来往的那个女人。”———笔者猜测这位太太,还以为是什么风流韵事呢)。不可避免地无法再谈天气、文学和莱尼的时刻之后就到了,这位先生相当粗鲁———是确实如此的———而且明确地说:“咪咪,你走吧,让我们单独谈一谈。”咪咪于是确信笔者是来送情书的,在走出房间时并不掩饰受委屈的神色。

    这位先生是否要描述一下?六十五岁左右,白发苍苍,气度不凡,并非不热情,但神情严肃。在一间客厅里坐着,其面积约有一座有六百名学生的学校礼堂一半大,面临一个大花园,园中有德国树木,英国草坪、大约最小的一棵树有一百六十岁,还有月季花坛———而所有的一切,包括主人的脸色,甚至毕加索、夏加尔、劳申贝格、沃霍尔、佩杀施泰因、瓦尔德米勒、普尔曼等人的作品———所有的一切都在某种———笔者斗胆说———悲痛的气氛之中沉浸。这里也有T、W、L2和S!就没有一丝L1的迹象?

    “这位波加科夫先生您是想了解的———顺便说一下,我还要帮他一点忙呢,您别忘了把他的名字和地址告诉我的秘书———对您谈的情况是否属实。喏,大致差不离是我能说的。波利斯营里的那个政委是从什么地方了解到的,从什么地方了解到他呢?(耸肩)———波加科夫先生提供的情况确实不错。是一九三三年至一九四一年期间我在柏林认识波利斯的父亲的,我们成了好朋友。没有什么危险的事,这可不是,对他对我都是如此。从世界政治和整个历史来看,我仍然主张苏德两国结盟,而且我认为,一个亲密的、真正的、相互信任的同盟甚至会使———民主德国从地图上消失。我们是重视苏联的,我们。不过这是以后的事情了。喏,当年我在柏林被认为是红色的———确实也是如此,今天仍然如此———而我之所以批评今天联邦政府的东方政策,只因为我认为它太软弱,太优柔寡断了。是啊,谈到波加科夫先生———有一封信,我确实有一天在我的柏林办事处收到了,信里有一张条子,上面只写着:‘莱夫转告您,波被德军俘虏。’这张条子不知是谁送来的———也无关紧要,这个是送到楼下看门人那里的。您可想而知,当时我是多么激动。我非常喜欢这个聪明伶俐、爱动脑筋、文雅安静的男孩,我曾多次———也许有十来次———在他父亲的寓所见过他。格奥尔格特拉克尔的诗集和一套荷尔德林全集,我送给他向他介绍卡夫卡———我大概可以说,是《乡村医生》的最早读者之一,如果不是第一个读者的话,那是我十四岁上中学时请母亲在一九二○年圣诞节送给我的礼物。我这时得知这个,我觉得老是爱苦思冥想、不通世故的小子在德国当了苏联俘虏。是否您认为(这时,虽然谈不上诘问的眼色,这位先生却反守为攻,重又变得咄咄逼人起来),是否您认为我不知道集中营里的情况?您以为我又聋又瞎、麻木不仁吗?(笔者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您以为(这时声音变得近乎恶狠狠了!)这一切我认为全都对头吗?我这时(声音由弱变为很弱)终于有机会有所作为了。这小子可在什么地方呢?当时我们有几百万或几十万苏联俘虏!是否他在被俘时就被打死打伤了呢?您到这么多人中间去找一个波利斯利沃维奇科尔托夫斯基看看(声音又升高,变得咄咄逼人)!我找到了他,可我对您讲(对毫无责任的笔者气势汹汹地挥手),我是靠OKH和OKW(陆军总司令部和国防军总司令部———笔者)里的朋友找到他的———我找到了他。在什么地方?当采石工人,集中营里倒不是的,可是和集中营差不多。什么叫采石您知道吗?(由于笔者确实在一家采石场工作过三个星期,这个问题的言外之意他觉得是他不知道采石工是什么,讲得婉转些,这是主观武断,他回答的机会尤其是根本没有。)那就等于被判处死刑。您有没有试过从纳粹的苏联战俘集中营里弄出什么人?(是毫无道理的这种责备口气,因为笔者虽然从未试过从什么地方弄出什么人,这种可能也从未有过,但有几次倒是有机会放着俘虏不抓或让他们跑掉,他也这样做了。)是啊,我也花了整整四个月的时间,才能给这小子帮上一点忙。把他先从一个死亡率为百分之百的恐怖营转到一个稍微不那么恐怖、平均一个半人死一个的营,再从这个不那么恐怖的营转到一个仅只可怕、平均两个半人死一个的营,从这个可怕的营再转到一个不那么可怕、平均三个半人死一个的营———他这样就进了一个远远低于平均死亡率的营,但他还是又换到了一个勉强可以算是正常的营。死亡率极低:平均五点八人死一个。我把他转送到那里,因为我有个要好的朋友、老同学埃里希封卡姆在这个老营(老营?老集中营———笔者)当少校司令官,在斯大林格勒他丢掉了一条胳膊、一条腿和一只眼睛。波利斯就到了他那里。也许您会想,这事埃里希封卡姆一人能作主吗?笔者什么也没有想,他唯一想要得到的是实事求是的消息)不,这事得由党的大人物出面,不得不向其中一个行贿———给他的情妇送了一个煤气灶,还送了他五百多升汽油票和三百支法国香烟,如果您想详细了解的话(笔者正想详细了解)。这个党内大人物最后还得找另一个党员,就是那个佩尔策,略加关照,让他照顾波利斯———此外还有那个每天派人押送波利斯的警备队队长胡贝蒂上校,他受过老式教育,稳健,通情达理,不过为人小心谨慎,因为党卫队曾数次想找他麻烦,给他扣一顶‘滥施人道’的帽子。胡贝蒂上校要求给他开一张证明,证明波利斯在花圃的活动对战争具有重要意义或具有‘重要情报价值’,而且这时我们碰巧或是走运,您如果愿意(笔者不愿意———笔者),也可以说是天意。这个佩尔策参加过共产党,还雇佣了一名从前的女同党,她的丈夫———或者是情人,我相信反正是非法同居之类———带着具有重要情报价值的文件逃亡到法国去了。于是,用行话来说,波利斯是官方派去盯住那个女人的,而这一点他本人或那个佩尔策或那个女共产党都不知道———而我又是从‘东方外籍军队’处的一个熟人那里把这张证明搞到的———最要紧的是,我的活动也必须保密,否则就会适得其反:党卫队会注意到波利斯的。您想想看(笔者又没有想什么———笔者),为这样一个小伙子做一些真正有用的事是多难啊———七月二十日,以后风声以后更紧了。那个党内要人索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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