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及众生相_第一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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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第3/5页)

后半部分,这幢房子在八十年前可算是豪华府第,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就降了级,被一分为二。他在底层住,房子朝着院子的那一部分挨着莱尼的住宅,这使他有可能细心聆听莱尼的钢琴声达数十年之久。但他始终不知道,从她开始练琴,继而有所长进,以至后来升堂入室,弹钢琴的是莱尼。莱尼的面孔他虽然认得,四十年来有时在街上遇见她(莱尼玩跳房子游戏甚至很有可能看过,因为他对儿童游戏非常感兴趣,曾以《儿童游戏中的音乐》为题写论文获得博士学位),由于他并非无动于衷于女性魅力,这些年一定留心观察过莱尼的仪表举止,肯定有时还点头表示赞赏,甚或可能动过欲念。但是,必须指出,他认为莱尼———和所有那些曾同席尔滕施泰因同床共枕过的女人相比———“有点俗气”因而未予认真考虑。如果他当时知道那个弹钢琴的人就是莱尼,她在无师自通的情况下经过多年勤学苦练,尽管只是出色地掌握了舒伯特的两支乐曲,数十年却不曾翻来覆去弹奏使他感到无聊。那么,他这位甚至使莫尼克哈斯那样的人见到也不仅发抖而且肃然起敬的人,对莱尼的评价也许会改变吧。后来席尔滕施泰因不由自主地对莱尼产生爱情,并非双方心心相印,只是单相思式的爱情,这以后还会谈及。说句公道话:席尔滕施泰因也会与莱尼共患难的,只是没有机会罢了。

    有一个八十五岁高龄的知情人对莱尼的双亲知之甚多,对莱尼的内心世界却知之不多,而对莱尼的外界世界几乎全都了解。他就是退休已有二十年的总会计师奥托霍伊泽,他住在一所兼具豪华旅馆和高级疗养院优点的舒适的养老院里。他常去看望莱尼,莱尼也常去看望他。

    确切的证人,他的儿媳洛蒂霍伊泽(娘家姓伯恩特根);可靠性差一些的是洛蒂的两个儿子:三十五岁的维尔纳和三十岁的库特。洛蒂霍伊泽言辞简洁而尖刻。她不过从来不对莱尼尖刻。洛蒂五十七岁,和莱尼一样,也是阵亡军人遗孀。她是办公室职员。

    洛蒂霍伊泽的一张利口毫无顾忌,骨rou情分不顾,说自己的公公奥托(见上文)和小儿子库特是恶棍,几乎把莱尼目前的悲惨遭遇全都归咎于他们祖孙二人。不久以前,她才“得知一些事情,我不忍心告诉莱尼,因为我难以启齿,哪怕对自己,简直无法理解”洛蒂住在市中心一套二居室住宅里,带厨房和浴室,房租占了她收入的三分之一左右。她正在考虑搬回到莱尼的住宅去住,一来是出于同情,二来正如她咄咄逼人地(原因暂时不明)说的“是看看是否他们真的也会强令我迁出。我担心他们会这样做。”洛蒂是一家工会的工作人员“没有信仰”(她未被问及便自己补充道)“仅仅是为了混口饭吃,想要活命。”

    还有并非最不重要的情况提供人:斯拉夫语言学家朔尔斯多夫博士。他与莱尼的一生阴错阳差地发生了关系,且不管这种瓜葛多么复杂,还会在下文交代。由于多种原因(也将在适当的场合交代),朔尔斯多夫进入金融界担任了高级职务。他想不久以后就提前退休,结束这种生涯。

    另一位斯拉夫语言学博士亨格斯起着次要的作用。他作为情况提供人是成问题的,他本人虽然也意识到这一点而且强调这一点,甚至还得意扬扬。他称自己“道德败坏”笔者本是不想的,正因为此话出自亨格斯本人之口,采用。亨格斯不打自招,说他当年在苏联给一位不久前遭暗杀的伯爵出身的外交官当差,为德国军备工业“招募”劳工“我的俄语背叛了,我那极好的俄语背叛了。”亨格斯住在波恩附近乡下,给几家研究东方政策的杂志和办事处做笔译工作“经济情况并不差。”(亨格斯自述)。

    现在如果就把所有提供情况的人都一一详细介绍,未免会扯得太远。他们将会在合适的场合亮相,其氛围也会同时刻画。还有一位前古籍商人,这里需要提到的,他只同意用他的名字的起首字母B。H。T。相称。此人提供的情况,并不是有关莱尼本人的,而只是涉及了一个对莱尼一生关系重大的天主教修女。

    莱尼的小叔海因里希普法伊弗是一个知之不多但毕竟还活在人世的知情人,只有事关他本人时他的话才是片面的,不可相信。现年他四十四岁,妻子名叫黑蒂(娘家姓伊尔姆斯),有两个儿子,大的叫威廉,十八岁;小的叫卡尔,十四岁。还有一些人将在适当场合,视其重要性不同,分别以相应笔墨给读者介绍。他们是:三位男性要人:其中一位是地方行政长官,另一位属于大工业部门,第三位是负责军工生产的高级官员;两个已丧失劳动能力的女工;两三个苏联人;一个拥有多家分店的花店女店主;一个年迈的园艺师傅;一个年纪不是那么老的前花圃老板,此人(自述!)“正将自己的地产悉心经营”;以及其他一些人。介绍重要的知情人时将具体说明其身高和体重。

    经过多次抵押后,莱尼家里的陈设所剩下的都是一八八五年以及一九二○年至一九二五年这两个时期的大杂烩:在一九二○年和一九二二年她的双亲继承的遗产中,有几件青春艺术风格的家具———一个五斗橱、一个书柜和两把椅子———落到莱尼家中,执达员们至今不曾发觉,这些古董的价值。以为是不值得扣押的“破烂”被执法人员从家抄走,充当抵押品的有十八幅当代本地画家作于一九一八年至一九三五年的油画,这些作品绝大部分是宗教题材,由于是真迹,被执达员过高估计了其价值。莱尼对失去这些油画毫不心疼。

    莱尼挂在墙壁上的装饰品是一幅幅精细的人体器官彩色图片,这些都是小叔海因里希普法伊弗为她搞来的。他在卫生局当办公室职员,分管教材和资料。“我虽然并不完全问心无愧”(海普法伊弗语),他仍把那些被淘汰的旧挂图带给莱尼。为了符合财会手续,普法伊弗付出少量费用买下这些被淘汰的挂图;由于他还“经管”购置新挂图,因此有时莱尼也能通过他直接向生产厂家购买张把新挂图,当然是她自己掏(不宽裕的)腰包。对旧挂图修补,她自己动手进行:用肥皂液或汽油细心擦去污垢,用黑色石墨笔描粗线条,再用她儿子小时候用剩的一盒廉价水彩颜料给画面上色。

    一只人眼的精确放大挂图是她最心爱的,悬挂在她的钢琴上方(为了赎回这架已被抵押多次的钢琴,不让它被执法人员搬走,莱尼不惜降低自己的身份,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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