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月亮_第一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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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第3/6页)

便为他作主,娶了个结结实实的苏北丫头。苏北丫头成了她的媳妇,长年累月地盼他回去,好容易盼回去了,吃准了他外边有女人,翻天覆地和他闹。

    村上的人都说老阿林外面有女人。老阿林自己也不回避,很难得地回一趟家,和媳妇床上斗床下斗,余下的时间,便是和当年一起跟着戏班子出走的伙伴,大谈自己的艳遇。他当年的伙伴深信他和戏班班主的小老婆有染。

    “如今那小老婆是名演员了,你能不得意,”媳妇和他闹,无非这么几句话“小老婆这不就是小妖精,吸人的骨髓,抽人的精。”

    “小妖精怎么了,是小妖精才有味道呢。”

    “什么味道,她还能一个人该两张×!”

    老阿林说:“你他妈懂什么,你要懂了,我早带你去城里享福了。”

    媳妇说:“我们不是小妖精,享不起你的福。”

    “你懂什么叫小妖精?小妖精,人家脸上的rou,都比你屁股上的rou要嫩。小妖精怎么了,小妖精放个屁都是香的。你不服气也没办法。老子要是不客气起来,离了你,你拿我有什么办法。你不要当老子没把柄,我倒要好好地问问你,你我都是丑八怪,这老大老二,都跟一个模子里倒出来似的,怎么老三独独是另一副腔调,凭什么比你比我都漂亮?我是想不追究,我要当起真来,你吃不了,兜着走。”

    媳妇于是大叫委屈,乡下女人最开不起这样的玩笑,又是诅咒又是发誓,再加上寻死寻活。

    老阿林说:“你看,真急了不是?”

    媳妇连连跺脚,说:“你干脆死在外头,你死在外头不回来最好,老三长得漂亮一些,有什么不好,我怎么知道你当初是怎么捣鼓的。你动不动就吹你的小妖精,动不动就是吹,哼,我看你还不就是吹吹吧,你说你哪次回来,不是八辈子没见过女人的样子,好像你哪次倒是歇过一晚的,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捣鼓的,你自己心里有数。我急什么,你要是不相信,你算算日子好了,你算日子吗,我急什么,我又不是那种没人日就难过的小妖精。”

    4

    阿林跟父亲在剧团里干了两个月。两个月里,老阿林有时对儿子的所作所为不太满意,便叹着气说:“你他妈哪像是我的儿子。”阿林说:“我不像你的儿子,那我是谁的儿子?”老阿林说:“肯定是你妈偷了野汉子。”阿林这话听多了,也不往心上去,还嘴说:“你自己在外头野女人太多了,倒好意思反过来诬赖别人。我真不是你儿子就好了,我还不想当你的儿子呢。”老阿林拿儿子也没办法,他自然只是开开玩笑而已,三个儿子中间,唯有阿林最聪明一些,事实上他偏爱的也是阿林。他觉得三个儿子中,自己的那些本事和手艺,要传也只能传给阿林。“我干吗要让你来顶替,你这样,只配在乡下老老实实地待着。人是到城里来了,也不好好跟我学,我是说走就走的人,你不好好学些本事,日后怎么混?”

    “怎么混,我反正有了城里户口,难道还能再把我赶到乡下去不成,再说,现在乡下日子也好过了。”做一个城里人是阿林多少年来的愿望,连续两次高考落榜,他唯一的希望就是顶父亲的职,然而一旦这愿望实现以后,他却感觉不到多少乐趣。垂死的老阿林对自己制作的各种道具,产生了一股非凡的热情。做为既是宿舍又是道具间的房子里,所有容器都浸泡着纸浆,大热天的,房间里一股臭味。剧团里已经很长时间不演戏,不演戏便无事可做。阿林硬着头皮跟父亲学手艺,架子上逐渐堆满他做的各种小玩意。他属于那种心灵手巧的小伙子,只要认真学,他父亲吹得天花乱坠的那一套本事,学学也就会了。

    剧团的生活对他来说,仍然是个谜,两个月来,除了去食堂买饭菜,阿林几乎没机会和别人接触。偶尔有人来找老阿林,其目的不外乎是讨东西。他很快就发现剧团里的人根本就不把老阿林当回事,谁见了他都免不了拿他取笑,即使是他的末日将临也不例外。老阿林似乎很愿意自己被当作一块笑料,他瘦瘦的影子在屋里荡来荡去,有时又像幽灵似的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最让阿林感到难堪的是,回光返照的父亲有时竟会坐在门口,和走过的女演员说笑,故意说一些招骂的下流话取乐。

    阿林在剧团里待了两个月以后,终于第一次见到了田春霞。

    阿林心目中的田春霞还是十年前的模样,穿着翠绿的绸裤,裤腿卷得极高极高,白白的一双脚踩在布做的草鞋上,身上背着一只药箱。阿林心目中的田春霞应该是一个舞台上的人物,脸上抹着油彩,极红的嘴唇,极细极黑的眉毛下,一双闪闪发亮非常纯洁的大眼睛。

    现实中的田春霞自然是另一位田春霞,她大大咧咧突然出现在阿林面前,像看什么怪物似的,对阿林从头到脚好一阵打量,不服气地说:“老阿林,这就是你儿子?”

    老阿林黑黑的脸上毫无表情。

    “唉,老阿林,你装什么死,我问你话?”

    老阿林毗牙咧嘴地笑了笑,对儿子说:“喏,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田春霞。”

    田春霞侧过脸来,眼角带钩一样看着阿林,眉头微皱着,喷嘴说:“大名鼎鼎,不敢当,老阿林,你儿子脸红了。”

    阿林的脸红得仿佛要出血,他想不到心目中的田春霞竟然是这副腔调。那个娇小可爱的女赤脚医生早就无影无踪。站在阿林面前是一个气势夺人蛮不讲理的女人,穿着一件宽宽大大的连衣裙,一只手上拿着把折扇,另一只手是绣花手绢,一边说话,一边不住地摇扇子擦脸上的汗。她已经开始有那么点发胖的意思,因为动个不歇,两只rufang在宽大的连衣裙中,好像两只不安分的小兔子,也跟着乱动。阿林趁她向父亲问话之际,匆匆扫了她一眼,只是一眼,他注意到田春霞的连衣裙中根本没有用胸罩。

    “你儿子多大了?”

    “你问他吗,”老阿林讨好地看着田春霞,脸上黑得发亮“我也绕不清他小子到底多大了。”

    “你自己日出来的儿子,怎么会没有数。”

    老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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