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与毁灭_第二章座谈会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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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座谈会 (第13/1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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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真的是墨瑞会做的吗?葛罗丽亚想。如果说故事的是在场其他人,她早就被取悦了,然而因为是墨瑞,她就觉得他过度吹嘘,神化了他的机智和深思熟虑…

    “我们——已——陷——入——恐慌,

    道德——”

    如击鼓般的雷声淹没了后面的歌声;葛罗丽亚全身颤抖,想要将手上的酒一饮而尽,可是才喝第一口就让她感到恶心,于是就把杯子放下。晚餐结束了,他们转移阵地到大房间去,顺便带着几瓶酒。有人已经把通往阳台的门关上,不让风吹进来,因此,雪茄圆形如触须般的烟雾便在沉闷的空气中弥漫变形。

    “谁去传唤田能朋上卫过来!”又是那个讨厌的墨瑞“来为我们吹一曲!”

    安东尼和墨瑞冲进厨房,理查德·卡拉美打开留声机走向葛罗丽亚。

    “来跟你这名人表哥跳支舞。”

    “我不想跳舞。”

    “那我来带你跳。”

    他慎重其事地伸出肥短的手臂扶她起身,踏着庄严的舞步在房间回旋。

    “放开我,迪克!我的头都转晕了!”她坚决要求。

    理查德猛地将她放在长沙发的大堆坐垫之间,赶着到厨房去,大喊“田奈!田奈!”

    而后,在没有任何预警下,她感觉有另一双手臂在身上环绕,把她带离沙发,是乔·豪尔,他扶她起身,醉醺醺地想要仿效迪克刚刚的做法。

    “放我下来!”她尖叫。

    他脆弱的笑容,以及因靠近她而胡碴根根分明的黄色下巴,在在刺激她,令她感到忍无可忍地厌恶。

    “马上!”

    “我——们——”他开口唱歌,却被迫中断,因为葛罗丽亚的手灵活地改变方向抵住他的脸颊,于此,他只得立刻松手放开她,她整个人跌向地板,肩膀撞上了桌子…

    然后,房间似乎到处都是男人和烟雾。踉跄摇晃的田奈穿着白外套,被墨瑞搀扶着吹笛子,发出奇怪而混杂的和音,安东尼听出,那应该是一首日本的火车民谣。乔·豪尔找到一盒蜡烛,拿来变魔术,大叫“倒!”但没有一次成功,而迪克则独自跳舞,在房间内着魔似的一圈又一圈地旋转。在她眼中,屋里的每样东西,都像是从暗蓝色的四次元空间误闯进来一样荒谬而可笑。

    而屋外,风雨则以惊人的速度来袭——在降临前的暂时宁静中,紧邻的灌木丛已开始擦刮房屋表面,而雨滴已经在厨房的锡铁屋顶上喧哗,闪电断续出现,雷声隆隆,有如生铁自白热镕炉洒出。葛罗丽亚看见雨水正喷溅入三面窗户——然而,她却完全无法起身去关窗…

    …现在她一个人置身大厅。先前,她已跟他们道过晚安,却没人听到或加以理会。在某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栏杆上头往下窥伺,然而她却不能再回到客厅了——她宁可自己发疯,也不要回到那疯了似的喧闹之中。…在楼上,她在黑暗中盲目摸索电灯的开关,却怎么也找不到;照亮满室的闪电明白显示出它在墙上的位置,然而,当那无法穿透的黑暗又再度降临,开关又再度逃出她搜寻的指尖之外,她只好在黑暗中松开洋装和衬裙,虚弱地摔倒在床上还未被雨水浸透的那半边。

    她闭上眼,楼下传来那些酒鬼的喧闹,突然间一阵玻璃的破碎声夹杂其中,然后又是另一阵,然后又断续扬起片段不完整的歌声…

    她躺在那里出神大约有两个小时——之后她便开始做心算,把时间一小段一小段地拼在一起。又过了很久,她仍意识清醒,根本没有入睡,听着楼下的喧闹声渐息,知道风雨正往西而去,留下欲走还留的阵雨大量洒落在田野上,沉闷无味有如她的灵魂,然后慢慢地,被和缓而疏落的风雨所取代,最后窗外一切恢复沉寂,只剩下间或滑落的温柔雨滴和葡萄藤蔓在风中飒飒摇摆的嬉戏声。她进入半睡半醒的状态,两方处于势均力敌的状态…她被一股欲望纠缠,希望能摆脱滞闷在胸口的压迫。她觉得如果可以喊出来,应该可以将它排除,于是便用力闭紧双眼,试图把这块东西逼到喉咙…然而却没有任何效果…

    答!答!答!雨滴的声音并不会让人感到不快——像春天,像她儿时记忆中的一场冷雨,把后院变成可爱的泥浆,灌溉她的小花园,那是她用小小的犁耙、铲子和锄头亲手建造而成的。答——答!就像过去某些雨后的日子,从金黄色即将破晓的天空,斜斜射出一道灿烂的阳光,照耀在湿润而蓊郁的树林,如此清凉,清澈而干净——她的母亲则站在世界的中心,风雨的中心,既安全,又温暖和强壮。她现在好希望母亲在身边,但她已经过世,在一个永远看不到也触不到的地方。而这股滞闷持续压着她,压着她——噢,它压得她好闷!

    她全身僵硬起来,好像有人走到门边站在那里静静地注视她,只有身体微幅地摆动,在稀微不明的光线中,她隐隐可见那人的轮廓,此时所有声音都静止了,只有一片迫人的死寂——甚至连雨滴声都停息了…只有这个人影,不断地晃动,在门口走道晃动,形成一股朦胧而难以言喻的恐怖威胁和欲盖弥彰的不洁感,如同在种过牛痘的皮肤搽上厚厚的一层粉。然而她疲惫的心脏仍不断在胸中跳动,令她确信自己仍活着,承受绝望的打击和威胁…

    每一分钟,或说每一分钟前进的脚步似乎无限延长,一阵昏暗开始在她眼前弥漫成形,如同孩子般固执地试图刺穿房门方向的昏暗。下一刻,仿佛某种意想不到的力量将撕裂她的存在…然后,在门旁边的人影——那是豪尔,她认出来,豪尔——他从容地转身,仍轻微摇摆,前后移动,仿佛与那道难以辨识的光合而为一,藉此被引渡到这个世界。

    血液又开始在她的四肢百骸流动,重新注入活力。凭着这股精神她坐起身来,奋力移动身体,直到脚碰触到床另一边的地板。她知道自己必须怎么做——现在,现在还不算太晚,她必须出走迎向外面的清凉,到外面去,走得远远地,用她的脚去感觉湿润的青草窸窣作响,用她的额头迎接新鲜的空气。葛罗丽亚以机械般的动作奋力穿起衣服,在黑暗中摸索橱柜寻找帽子。她必须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有东西在她胸口作祟的房屋,让它独自在暗影中徘徊找不到出路。

    在极度惊恐中她忙乱地找着她的外套,才摸到袖子,就听到安东尼上楼来的脚步声。她不敢再拖延;他可能不会让她走,甚至,安东尼也是压力的一部分,也是这栋幽灵屋和正在滋生蔓延的无望黑暗的一部分…

    然后她穿过大厅…从后面的楼梯下楼,才刚离开,就听到安东尼的声音在她房间响起——

    “葛罗丽亚!葛罗丽亚!”

    但现在她已经到了厨房,穿越走道开门进入夜的国度。湿漉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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